打开法国111 剧团（Compagnie 111）官网，几个动人的字母躺落于地面——CIE111。“111” ，既呈现出无数种排列组合的可能性，也像是杂技演员的身体叠加，特别准确地表现出该剧团的创作特色。
在今年伦敦默剧节上，111 剧团在伦敦南岸艺术中心上演了《计划B》，这是他们三部曲中的第二部，结合了杂耍、杂技以及Scenography(舞台美术)。原创导演和舞台设计师Aurélien Bory 表示，这部作品力图将“Scenography”推向创作的重心，也就是说演员的表演自始至终要与空间发生紧密的联系。他们力图用尽可能多的方式同这个空间对话，并且能意识到梦想、质量，以及在与重力进行对话时背后所隐藏的危险。在这个看似方形且可移动的平台上，演员与它发生了无数可能的对话，不仅呈现了杂耍家的技艺，更体现出人物在空间里与物理运动规律之间的微妙联系。
戏可以这样演
看这样的演出，总是能够拓展人们对于表演可能性的认知——原来戏还可以这样演！如果一个表演的平面掀起60 度角，整场表演就在这里进行，你会觉得这将是怎样的一场演出？
乍看上去十分简单，一个巨大的方形平台填满舞台，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四位身怀绝技的演员身着西装、打着领带英俊地亮相。随着他们的出现，声音响起，人们的思维也跟着游走起来。渐渐地，舞台慢慢呈30 度倾斜，像个巨大的滑梯，演员们开始运用他们独特的技能在上面游耍，好似一个个玻璃球在空间里任意地触碰、翻转、攀登。接着，舞台转换成为一个直角，形成了一面墙，演员便利用手上特殊的道具在墙面攀爬，像极了小时候游戏玩耍时的场面。最后，这个大平台平静地躺在地上，将演员在平面上的表演通过现场摄影投射到了天幕的屏幕上。
除了看见杂耍外，观众此刻更多思考的是身体、心灵，以及与周围环境的关系。Aurelien Bory 这个法国天才导演，通过风趣、幽默、智慧的方式，运用肢体戏剧，以一种混合的方式呈现了一台好戏。正像他自己所言，“这是一项十分混合的创作，在这部作品里主要想讨论人与空间的关系。人需要适应空间，在空间里他们发现新的情况，接触、适应、变化。”
计划的序列
这部作品并没有常规性的故事叙述，从中我们看到了导演对于乔治•梅里埃（Georges Méliès）的敬意，即“它运用电影的艺术手法达到幻象的目的”。当然，这些技巧并没有因此消失在幻象背后，正相反，它却适当地揭示了设备的问题，强调它的简单，并使用其诗歌的内容。这些不同系列的作品，灵感都来源于电影，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导演的工作就是采用并融合几个领域的艺术实践。他以及他的团队都热衷于这样的创作方式，将音乐、杂技、杂耍、舞蹈一同呈现在舞台上。在《计划A》 和《计划B》 这两个创作中，导演的角色就是设计和构建一个“平台”, 然后将艺术家们的工作归纳在一起，等待其“发酵”——团队中的每一个人对自己的工作负责，开发自己的场景风格，然后试图将他们的内部宇宙联系在一起。
观看这部作品后，人们便可想到后戏剧的种种形态。这个团队是以集体运动为出发点的，因此我们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们是通过即兴的运动来发展其整体格局，而不仅仅是从文本出发。在这种即兴中，他们往往选取需要的元素，最后收集创作的碎片。“你可以在一个空间，突然点你的手指说‘这是我感兴趣的！’。在这样的创作方式下，每个戏剧人都很清醒地认识自己，前提便是集体工作的重要性。”导演如是说。在创作过程中，艺术家们逐渐达成了共识，包括空间的观念、简约的方式、抽象的身体语言等等。
来自美国的导演Phil Soltanoff 对于这部戏亦有杰出的贡献，他的原则和兴趣，就是将杂技转化为一部戏的有机部分。笔者在观看这部戏时常常会想：杂技和戏剧的边界在哪里？这个团队的演出，明显不再将布景作为一个布景，而是实实在在地存在于演员表演的互动之中，这就是所谓的体现空间（Embody Space)。
空间与人的关系
该剧的导演，还有这样一段表述：“舞台是一个空间， 你可以把它定义为一个矩形的界面，也可以把它看作是同等体积的空气 。这个空间是唯一的媒介，一个对于力学法则无处可逃的地方。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身体和物件都不可避免地受到重力的影响。我的创作主张就是以这个为手段，感受身体的重力。无论它们是什么，都要考虑这个事实。身体和物件面对重力而言，都是具有相关性的。个人与空间的关系，以及在这种关系中每一个独立的元素，都是我对于舞台的兴
趣所在。”
他们在一个戏剧空间里捕捉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这不同于在剧场里演一部话剧，这里显然充满了惊喜。在马戏团里非凡的表演者是不寻常的，但在剧院里我们通常看到的是和我们一样普通的同类人。舞台就是一个世界，演员居住在这个空间，这个空间的主题便是质疑这个人所存在的世界。很明显，他们的创作初衷是作为世界的场景空间与作为平常人的演员之间的互动关系。
空间的问题，也受到了一系列的限制。这种限制也是未知的，这正雕塑着他们对于未知的渴望。 这个剧场显然是不同艺术的交集：杂技、舞蹈、视觉艺术、
音乐——它们着力于形成一个新的形式，相对于一个明确的领域，他们似乎更加在意对于未知的探索，宁愿选择出现在边缘的东西。
在极富节奏感的音乐下，看着演员们与一个平台发生着无数的对话，这才发现，创造确实没有边界。
